第十章 10-3
吳明勳走進樹林,他不停走著,直到自己來到先前帶小葉來的地方,站在石頭上望著山境,天空灰濛濛,少了陽光溫暖,多了一絲哀傷。吳明勳一方面生氣,另一方面懊悔對母親說的話。他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,也不知道該怎麼辦?他只能坐在這裡,遠離家裡,那一切混亂的根源。
山林的風吹拂,鳥兒在樹林間鳴叫,聲音此起彼落。
吳明勳閉上眼睛,感受著山林間帶來的平靜,哪怕只是短暫片刻。
隨著內心平靜後,他漸漸不再生氣,內心開始出現另一個聲音,質問他亟欲知道母親過去為何?就算過去種種,母親從小時候沒虧待過他,知道她的過去,難道過去的對待都是虛偽?
吳明勳想著問題時,後頭樹林傳來腳步聲音,一開始以為是母親,但是他猜錯了,那個人不是母親,卻也不是小葉。而是父親,只見他小心翼翼爬了上來。
吳明勳先是看了一眼,隨後他轉回頭,沒有回話,但也沒有要趕走父親意思。父親費了一點力氣爬上來,他先是眺望著山景,隨後讚嘆著「很美,對吧?
你還記得我小時候帶你來這邊…」
「記得。」
「你小時候很不喜歡這裡。
但是現在卻是最愛來的人。」父親微笑回答,吳明勳嘴角上揚回應了父親。吳明勳不知道父親為何跑來這裡,但是內心猜想,剛剛的爭執,想必父親是聽到了。
吳明勳並不在乎,父親先是沉默一會,隨後才切入正題回應:「我知道你對於母親有很多問題,
對於過去身份質疑……」吳明勳看著父親一眼,父親繼續說「我剛聽到你們吵架內容了。
我想是時候告訴你真相了。」父親停頓片刻接著說「事實上,我並不知道你母親的過去。」
「我與母親的相遇,不是之前跟你說的那樣子,
朋友介紹而認識的。」吳明勳看向父親,神情驚訝。父親看著兒子,繼續說下去「老實說,我想任何正常人都不會做出這樣選擇,
但是我做了!」父親說明,回憶起發現母親那一天。
*
那一天下午時間,吳輝耀看診完,準備下班,他一如往常開車返家,當時他只是菜鳥醫生,無奈被分發到鄉村看診,這裡醫療物資匱乏地方,人員有限,沒什麼人自願來,倒楣的就是分發的人,本來畢業後想要鴻圖發展,有一番作為。不過事與願違,他偏偏被醫院分發到這裡,不過吳輝耀沒有灰心,在有限度的醫療資源下,發揮到最大功能,何嘗不是個挑戰?而且更是一個磨練自己技術的好地方。
在山路上開著車,當時天氣很不好,下著大雨,車子開著大燈,擋風玻璃的雨刷不停滑動,抹除雨的痕跡。
吳輝耀哼著歌,那一天如同往常,沒什麼特別之處。車子順著蜿蜒山路,直到來到一處直線時,前方忽然衝出一個人影,吳輝耀本能看到立刻踩下煞車。
車子發出劇烈摩擦聲音,由於天雨路滑,車子順勢向前滑行一段距離,眼看差點就要撞下去,幸好車子在最後一刻煞住,沒有釀成意外。
停下車子,吳輝耀鬆了一口氣,知道並沒有撞倒人,但是他看著前方擋風玻璃,卻沒看見人影,吳輝耀抬高脖子一看,發現那一個人趴在馬路中央。
「喔,糟了!」吳輝耀見狀當下以為自己撞倒了對方,他鬆開安全帶,急忙打開車門,顧不得外頭下著大雨,他沒有撐傘就趕緊上前,吳輝耀內心不斷祈禱,希望那個人平安無事,他可不想這樣吃上官司。
吳輝耀走靠近一看,發現是一名女性,那人是林茹珊,只見她穿著白色女性襯衫和深色西裝褲,穿著棕色皮鞋,模樣看起來不是本地人。
只見林茹珊倒在地上,卻一動也不動,生死不明。吳輝耀蹲了下來,本來打算查看林茹珊狀況。當他伸手輕拍她的肩膀時,林茹珊下意識一個動作,讓吳輝耀措手不及,毫無防備。
林茹珊此時轉過身來,這是吳輝耀第一次見到林茹珊的臉,林茹珊擁有一張清秀的臉龐,不是那種妖豔,粉塵味很重,兩人眼神互視短短幾秒鐘,然而吳輝耀沒料到,林茹珊下一步不是開口求救,而是舉起手上的手槍。
林茹珊槍口抵著吳輝耀額頭,林茹珊冷俊的眼神對著父親,當時他感覺到林茹珊那一股殺手的冷冽眼神,帶著殺氣,卻同時另一股觸電感刺進內心。
吳明勳聽到時,覺得父親瘋了,危險當下,父親居然還有時間小鹿亂撞。
林茹珊舉著槍,慢慢站了起來,面容卻隨著起身時陷入痛苦,她咬緊牙關,勉強起身,吳輝耀這時注意到林茹珊身上有槍傷,白色襯衫被染成了紅色。
「妳受傷了……」吳輝耀醫生的本能要上前幫忙,林茹珊卻喊了一聲「不要過來!」吳輝耀停下動作,這時才回神意識到自己處於槍口威脅下,他舉著雙手不動「我沒有惡意。」
林茹珊看著吳輝耀一眼,隨後便命令他「上車!」吳輝耀轉身準備上車,林茹珊卻控制他速度,以免他趁隙脫逃「慢慢地。」
林茹珊這時慢慢移動腳步靠向副駕駛座,槍口繼續對著吳輝耀,直到兩人上車,林茹珊命令吳輝耀開車,他乖乖踩油門,車子朝著前頭繼續邁進,吳輝耀卻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,
只知道一把槍對著他,當下吳輝耀實在沒有勇氣問,只好繼續安靜開著車,車子持續開了二十分鐘,車內相當安靜,林茹珊不時因為傷口發出呢喃聲。
吳輝耀知道林茹珊傷勢不輕,他知道這樣下去林茹珊會失血過多休克,於是他還是開口「我想你必須去醫院包紮。」
聽到吳輝耀說法,林茹珊只回一句「不能去醫院。」
林茹珊語調稍稍放軟,不知道是因為傷口關係或是吳輝耀嘗試好心幫忙下,林茹珊回絕吳輝耀主意後,父親這時丟了一句「不然我幫你包紮。
我是鎮上的醫生。
我可以替妳檢查,這樣可以嗎?」林茹珊聽著吳輝耀的建議,她認真思考著,林茹珊知道自己別無選擇「不准亂來,不准報警。」林茹珊儘管沒有拒絕,然而說的話已經是答應吳輝耀。
「那去鎮上醫院……」吳輝耀提出建議,林茹珊卻還是堅持「不,太多人了。」眼看不能上醫院,吳輝耀 家裡沒有工具。吳輝耀這時靈機一動,想到了一個合適地點「在這邊不遠處前頭有個小醫護站,現在被當成我的醫療用品倉庫。」
「不會有人使用?」
「裡頭是我拿來堆放醫療物資。」林茹珊聽到後,她看著吳輝耀,正意圖猜測他話是否屬實,眼下她別無選擇。
儘管她對於吳輝耀還是不信任,但是這裡也沒有合適的醫生可以替她止血。但如果假設信任他,結果他報警,她還是死路一條。所以無論她怎麼做出選擇,都是險路,她沒有選擇餘地。
林茹珊盯著吳輝耀,最後點頭「那,開去吧!
但是不准給我耍花樣。」林茹珊先對吳輝耀下馬威。
吳輝耀得到允許後,他將車子駛向醫護站,在開車過程,林茹珊雖然沒有吭聲,但是傷口血不停流出,儘管母親已經盡一切可能手壓住傷口,但還是阻擋不了血液從手的隙縫流出,傷口持續失血一段時間,林茹珊意識開始出現短暫模糊。
雖然林茹珊咬牙硬撐,然而隨著時間,漸漸沒了力氣。她的手槍咚的一聲落在副駕駛座下,母親低垂著頭失去意識,吳輝耀見到危機解除後,他一手伸過去摸著母親脈搏,見脈搏還在跳動,只是很微弱。
吳輝耀沒有將母親送去醫院或是送去警察局,反而是將車子開去了醫護站,他停下車子,接著抱起了林茹珊,將她抬了進去,接著將原先病床上頭堆滿雜物的推開,把母親放在病床上,隨後開始準備手術的用具。
吳輝耀跑去外頭變電箱打開總電源,回到房內翻出醫療器具,接著替這些器具做了簡易的消毒。吳輝耀將醫療器具拿到病床前,他看著林茹珊,儘管眼前的人用槍威脅他,但是人命關天,救人要緊,他還是二話不說替母親開刀。
由於母親已經昏迷,吳輝耀加緊腳步用著手術刀和鑷子取出子彈,儘管動刀的環境很不好,但是先前在小診所時,有的病人狀況危急,來不及轉診,必須趕緊開刀,吳輝耀還是會動刀。
所以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動手術,但卻是頭一次處理槍傷。
林茹珊身中三槍,不過運氣好沒有身中要害,吳輝耀小心翼翼取下子彈後,他替林茹珊包紮縫合。在昏迷這一段時間,他將林茹珊放置在家中,一來照護,二來避人耳目。
母親雖然傷勢穩定,不過持續昏迷好幾天,吳輝耀不眠不休陪在旁邊,檢查他脈搏和她身體狀況。
山林的風吹拂,鳥兒在樹林間鳴叫,聲音此起彼落。
吳明勳閉上眼睛,感受著山林間帶來的平靜,哪怕只是短暫片刻。
隨著內心平靜後,他漸漸不再生氣,內心開始出現另一個聲音,質問他亟欲知道母親過去為何?就算過去種種,母親從小時候沒虧待過他,知道她的過去,難道過去的對待都是虛偽?
吳明勳想著問題時,後頭樹林傳來腳步聲音,一開始以為是母親,但是他猜錯了,那個人不是母親,卻也不是小葉。而是父親,只見他小心翼翼爬了上來。
吳明勳先是看了一眼,隨後他轉回頭,沒有回話,但也沒有要趕走父親意思。父親費了一點力氣爬上來,他先是眺望著山景,隨後讚嘆著「很美,對吧?
你還記得我小時候帶你來這邊…」
「記得。」
「你小時候很不喜歡這裡。
但是現在卻是最愛來的人。」父親微笑回答,吳明勳嘴角上揚回應了父親。吳明勳不知道父親為何跑來這裡,但是內心猜想,剛剛的爭執,想必父親是聽到了。
吳明勳並不在乎,父親先是沉默一會,隨後才切入正題回應:「我知道你對於母親有很多問題,
對於過去身份質疑……」吳明勳看著父親一眼,父親繼續說「我剛聽到你們吵架內容了。
我想是時候告訴你真相了。」父親停頓片刻接著說「事實上,我並不知道你母親的過去。」
「我與母親的相遇,不是之前跟你說的那樣子,
朋友介紹而認識的。」吳明勳看向父親,神情驚訝。父親看著兒子,繼續說下去「老實說,我想任何正常人都不會做出這樣選擇,
但是我做了!」父親說明,回憶起發現母親那一天。
*
那一天下午時間,吳輝耀看診完,準備下班,他一如往常開車返家,當時他只是菜鳥醫生,無奈被分發到鄉村看診,這裡醫療物資匱乏地方,人員有限,沒什麼人自願來,倒楣的就是分發的人,本來畢業後想要鴻圖發展,有一番作為。不過事與願違,他偏偏被醫院分發到這裡,不過吳輝耀沒有灰心,在有限度的醫療資源下,發揮到最大功能,何嘗不是個挑戰?而且更是一個磨練自己技術的好地方。
在山路上開著車,當時天氣很不好,下著大雨,車子開著大燈,擋風玻璃的雨刷不停滑動,抹除雨的痕跡。
吳輝耀哼著歌,那一天如同往常,沒什麼特別之處。車子順著蜿蜒山路,直到來到一處直線時,前方忽然衝出一個人影,吳輝耀本能看到立刻踩下煞車。
車子發出劇烈摩擦聲音,由於天雨路滑,車子順勢向前滑行一段距離,眼看差點就要撞下去,幸好車子在最後一刻煞住,沒有釀成意外。
停下車子,吳輝耀鬆了一口氣,知道並沒有撞倒人,但是他看著前方擋風玻璃,卻沒看見人影,吳輝耀抬高脖子一看,發現那一個人趴在馬路中央。
「喔,糟了!」吳輝耀見狀當下以為自己撞倒了對方,他鬆開安全帶,急忙打開車門,顧不得外頭下著大雨,他沒有撐傘就趕緊上前,吳輝耀內心不斷祈禱,希望那個人平安無事,他可不想這樣吃上官司。
吳輝耀走靠近一看,發現是一名女性,那人是林茹珊,只見她穿著白色女性襯衫和深色西裝褲,穿著棕色皮鞋,模樣看起來不是本地人。
只見林茹珊倒在地上,卻一動也不動,生死不明。吳輝耀蹲了下來,本來打算查看林茹珊狀況。當他伸手輕拍她的肩膀時,林茹珊下意識一個動作,讓吳輝耀措手不及,毫無防備。
林茹珊此時轉過身來,這是吳輝耀第一次見到林茹珊的臉,林茹珊擁有一張清秀的臉龐,不是那種妖豔,粉塵味很重,兩人眼神互視短短幾秒鐘,然而吳輝耀沒料到,林茹珊下一步不是開口求救,而是舉起手上的手槍。
林茹珊槍口抵著吳輝耀額頭,林茹珊冷俊的眼神對著父親,當時他感覺到林茹珊那一股殺手的冷冽眼神,帶著殺氣,卻同時另一股觸電感刺進內心。
吳明勳聽到時,覺得父親瘋了,危險當下,父親居然還有時間小鹿亂撞。
林茹珊舉著槍,慢慢站了起來,面容卻隨著起身時陷入痛苦,她咬緊牙關,勉強起身,吳輝耀這時注意到林茹珊身上有槍傷,白色襯衫被染成了紅色。
「妳受傷了……」吳輝耀醫生的本能要上前幫忙,林茹珊卻喊了一聲「不要過來!」吳輝耀停下動作,這時才回神意識到自己處於槍口威脅下,他舉著雙手不動「我沒有惡意。」
林茹珊看著吳輝耀一眼,隨後便命令他「上車!」吳輝耀轉身準備上車,林茹珊卻控制他速度,以免他趁隙脫逃「慢慢地。」
林茹珊這時慢慢移動腳步靠向副駕駛座,槍口繼續對著吳輝耀,直到兩人上車,林茹珊命令吳輝耀開車,他乖乖踩油門,車子朝著前頭繼續邁進,吳輝耀卻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,
只知道一把槍對著他,當下吳輝耀實在沒有勇氣問,只好繼續安靜開著車,車子持續開了二十分鐘,車內相當安靜,林茹珊不時因為傷口發出呢喃聲。
吳輝耀知道林茹珊傷勢不輕,他知道這樣下去林茹珊會失血過多休克,於是他還是開口「我想你必須去醫院包紮。」
聽到吳輝耀說法,林茹珊只回一句「不能去醫院。」
林茹珊語調稍稍放軟,不知道是因為傷口關係或是吳輝耀嘗試好心幫忙下,林茹珊回絕吳輝耀主意後,父親這時丟了一句「不然我幫你包紮。
我是鎮上的醫生。
我可以替妳檢查,這樣可以嗎?」林茹珊聽著吳輝耀的建議,她認真思考著,林茹珊知道自己別無選擇「不准亂來,不准報警。」林茹珊儘管沒有拒絕,然而說的話已經是答應吳輝耀。
「那去鎮上醫院……」吳輝耀提出建議,林茹珊卻還是堅持「不,太多人了。」眼看不能上醫院,吳輝耀 家裡沒有工具。吳輝耀這時靈機一動,想到了一個合適地點「在這邊不遠處前頭有個小醫護站,現在被當成我的醫療用品倉庫。」
「不會有人使用?」
「裡頭是我拿來堆放醫療物資。」林茹珊聽到後,她看著吳輝耀,正意圖猜測他話是否屬實,眼下她別無選擇。
儘管她對於吳輝耀還是不信任,但是這裡也沒有合適的醫生可以替她止血。但如果假設信任他,結果他報警,她還是死路一條。所以無論她怎麼做出選擇,都是險路,她沒有選擇餘地。
林茹珊盯著吳輝耀,最後點頭「那,開去吧!
但是不准給我耍花樣。」林茹珊先對吳輝耀下馬威。
吳輝耀得到允許後,他將車子駛向醫護站,在開車過程,林茹珊雖然沒有吭聲,但是傷口血不停流出,儘管母親已經盡一切可能手壓住傷口,但還是阻擋不了血液從手的隙縫流出,傷口持續失血一段時間,林茹珊意識開始出現短暫模糊。
雖然林茹珊咬牙硬撐,然而隨著時間,漸漸沒了力氣。她的手槍咚的一聲落在副駕駛座下,母親低垂著頭失去意識,吳輝耀見到危機解除後,他一手伸過去摸著母親脈搏,見脈搏還在跳動,只是很微弱。
吳輝耀沒有將母親送去醫院或是送去警察局,反而是將車子開去了醫護站,他停下車子,接著抱起了林茹珊,將她抬了進去,接著將原先病床上頭堆滿雜物的推開,把母親放在病床上,隨後開始準備手術的用具。
吳輝耀跑去外頭變電箱打開總電源,回到房內翻出醫療器具,接著替這些器具做了簡易的消毒。吳輝耀將醫療器具拿到病床前,他看著林茹珊,儘管眼前的人用槍威脅他,但是人命關天,救人要緊,他還是二話不說替母親開刀。
由於母親已經昏迷,吳輝耀加緊腳步用著手術刀和鑷子取出子彈,儘管動刀的環境很不好,但是先前在小診所時,有的病人狀況危急,來不及轉診,必須趕緊開刀,吳輝耀還是會動刀。
所以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動手術,但卻是頭一次處理槍傷。
林茹珊身中三槍,不過運氣好沒有身中要害,吳輝耀小心翼翼取下子彈後,他替林茹珊包紮縫合。在昏迷這一段時間,他將林茹珊放置在家中,一來照護,二來避人耳目。
母親雖然傷勢穩定,不過持續昏迷好幾天,吳輝耀不眠不休陪在旁邊,檢查他脈搏和她身體狀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