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5-1
王陽輝假裝鎮定繼續處理公務,然而其實他滿腦子都在想著如果當初抗命先把小黑救回來,今天也許就不會這樣子。
王陽輝相當懊悔,然而他沒有勇氣去小黑家裡,直到半年後,他來到了健康路,旁邊是空軍總醫院,他抬頭望著對面的國宅,那裡是小黑的家。
王陽輝站在對面,遲遲沒有走去按門鈴,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?也不知道上頭對他們說什麼?此時他內心思緒很亂。然而王陽輝知道,自己欠小黑家人一個公道。於是他深吸一口氣,走到樓下按了門鈴,電鈴發出聲響,這時一個女生問話「找哪位?」
「我是王陽輝。
方便進來嗎?」門鈴那邊沒傳來聲音,王陽輝一開始以為小黑家人閉門不見,沒想到這時門卻打了開來。
他慢慢上到二樓,每上一個階梯,王陽輝就感覺步伐沉重。
小黑家裡,小家庭布置模樣,然而客廳還堆積不少物品,家裡看來沒什麼打掃,牆上原先掛的結婚照已經被撤下。
王陽輝進到客廳,小黑妻子迎接他,神情憔悴,少了以往美貌,整個人瘦了一大圈。王陽輝還記得當年結婚時,他還上台致詞給了祝福,兩人親如兄弟,感情相當深厚,當年還是王陽輝鼓舞小黑追求他的老婆,然而現在看著這一切,他不知道該怎麼反應?
小黑妻子先替他倒了茶水。兩人坐在客廳,她先向王陽輝表達歉意「抱歉,我不知道今天有人來。」
「不會,我剛剛碰巧經過。」
「小……小孩還好吧?」
「還不錯,剛交給保母帶。
我自己還要出去工作。
畢竟現在缺了……」小黑妻子講到這裡,忽然沉默片刻,直到她看著王陽輝後才又繼續開口「缺了一個幫手。」一說到這裡,王陽輝臉上露出滿滿的愧疚。
王陽輝鼓起勇氣詢問:「那一切都還好嗎?」
小黑妻子想了想「該怎麼說呢?
遇到這種事情,我還能怎麼樣?」小黑妻子給了一個苦笑,隨後慢慢述說自己心境:「揚欽……我真的搞不懂他。
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
出任務前不是好好的?
怎麼人沒回來,就變成共匪了?
他出任務前,很期待小孩出世。
結果怎麼會變成這樣子?
他不會騙人的。」小黑妻子發現這句話不是很正確,於是進一步解釋「也許因為職業關係會騙人。
但是他從來沒騙過我。
你知道嗎?
他多期待小孩出世,那個臉是不會騙人的。
所以為什麼?
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?
我實在想不懂。」小黑妻子淚眼闌珊,此時低聲啜泣繼續說:「你知道鄰居說我們什麼嗎?
叛徒、賣國賊,奸夫淫婦。」小黑妻子苦笑。「什麼惡毒話都說出來了。
親朋好友沒有人敢接觸我們。
只剩下我的父母親。」小黑妻子手擦拭自己淚水。
「對不起。」王陽輝恨不得說出實情,然而他知道不行,這樣反而會牽連她們。
「所以我該怎麼做?
我要怎麼告訴孩子,他父親不在身邊,因為他是個叛徒?
你能告訴我嗎?」小黑妻子低頭默默啜泣,王陽輝卻答不出話來,他只能從口袋拿出一代信封「我希望這能幫上你。」小黑妻子看見裡面厚厚一疊鈔票,小黑妻子原本不要收下,但是王陽輝極力希望他收下,他一手阻擋小黑妻子退回信封「不,我堅持!」
「妳就收下吧!」
王陽輝最後語氣無奈說:「妳就忘了王揚欽吧!」
「離開這裡,再找個人和地方重新開始。
時候不早,我該走了!」王陽輝起身準備離開。離開前,王陽輝最後再次致歉「真的很抱歉,讓妳必須經歷這些。」說完,王陽輝打開門,踏著感傷走出小黑家。
王陽輝回到街道,一手拿出菸抽了起來,但是才沒走幾步。
王陽輝卻感覺步伐越來越沉重,直到最後他再也走不動,他這時停了下來,眼眶禁不住落下男兒淚,跪在地上痛哭。
那一種無力感,一種價值觀被徹底摧毀。而從那天起,王陽輝對這個國家徹頭徹尾感到失望,一種恨意和復仇籠罩在心裡,從此他的人生不再相同。在王揚欽叛逃事件過了半年,他的長官升官,王陽輝繼續做著內務,茹和阿翔繼續恢復外勤任務,就只有他繼續被冷凍,繼續著內勤,內心繼續失意。
有一天下班,王陽輝獨自來到一間美式風格酒吧,他坐在吧台前,向酒保點了一杯威士忌。
酒保熟練拿起威士忌,在他面前倒了一杯,王陽輝拿起一飲而盡,隨後再用手比了第二杯,這時已經是深夜時分,本該是熱鬧時段,這間酒吧卻沒有半個人,然而王陽輝沒有理會,他沉靜於一人空間內,默默喝著酒。王陽輝不知道自己喝了幾杯,所以也沒意識到一名女子進到酒吧,王陽輝更不知道這名女子已經注意他很久了。
外國女子這時慢慢走到他旁邊,一屁股坐下,王陽輝看了一眼,金髮碧眼,穿著褲裝和白色襯衫,黑色低跟鞋,如果是過去的他,肯定會想要搭訕,然而現在的狀況,他根本無心回應,就算再怎麼美豔的女子,他也沒有心思豔遇。
女子露出一種甜美笑容向他打聲招呼「嗨!」
「嗯,嗨。」王陽輝只是簡單應答,以為自己這種無精打采可以打發掉她,沒想到下一刻,女子開口,用流利的中文說:「你看起來有心事。
是什麼困擾著你?」女子沒有因為王陽輝冷淡而離開,王陽輝露出訝異表情,然而很快鎮定下來,他冷冷看著女子,沒有回話。
女子見王陽輝沒反應,就繼續說:「不介意的話,我跟你喝一杯。」女子示意酒保,點了一杯長島冰茶,王陽輝眼看女子沒有打算離開,他覺得有點煩,於是就開門見山對女子說:「我沒心情跟人聊天。
而且我對妳沒興趣。」
「哼,是嗎?」女子喝了一口,她慢慢品嚐「你知道這週末,我本應該要放鬆的。
唉!」女子嘆一口氣,「誰知道,我居然還要加班!
搞到剛剛才下班。
唉,本想說週末會有個狂歡。
結果這邊只有一個無趣的你。」女子盯著他看,只見王陽輝依舊沒理會,女子依舊不放棄,她喝了幾口飲料接著說:「不然我們來玩個遊戲好了。
來猜猜看你是做什麼的遊戲?」女子完全不顧王陽輝的感受,就自顧自說起話來「你的身型不錯,看起來有鍛鍊。
所以絕非上班族。」女子眼睛仔細觀察,接著推測「但你不是勞工,因為他們不會閒情逸致坐在這裡。」
「而你有膽識來到這個外國酒吧。
肯定英文能力不錯。
不過你的神情看起來很鬱卒應該是很傷心吧!
我猜你因為是自己的手下關係而傷心吧?」王陽輝一聽,內心嚇一大跳,酒意全消。
王陽輝瞪大眼看了女子,女子見到這個反應,露出滿意笑容回答:「看來我說對了!」王陽輝看著女子,卻想不通她怎麼知道這一切?內心警覺這女子身份不凡,絕非等閒之輩,而且美國人向來自傲,怎麼可能會學當地語言?
除非……王陽輝心頭一震,這女子恐怕搞情報的。
王陽輝發現自己落入陷阱,於是從口袋掏出錢,放在桌上,打算離開。只是他才轉身準備動作時,女子下一句話卻說到他心坎裡「你的屬下,王揚欽叛逃,
不是你的錯。
那是官僚主義造成的。
你是無力阻止的,
不過我想問你的是,」女子看著他繼續問「你就甘願一輩子當作那一顆可隨時放棄的棋子嗎?」面對女子尖銳問題,王陽輝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王陽輝看著女子,他勉強擠出一個問題「你想要什麼?」女子笑著回:「一個機會。」她最後將一張名片遞給了王陽輝。王陽輝看著名片上頭寫著美商德艾貿易公司,上頭寫著Lena Moore上頭只寫著Manager。
王陽輝拿著名片離開現場,他知道Lena是美國情報局CIA,但是他想不透的是,她想要做什麼?他不知道,也想不通。
王陽輝相當懊悔,然而他沒有勇氣去小黑家裡,直到半年後,他來到了健康路,旁邊是空軍總醫院,他抬頭望著對面的國宅,那裡是小黑的家。
王陽輝站在對面,遲遲沒有走去按門鈴,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?也不知道上頭對他們說什麼?此時他內心思緒很亂。然而王陽輝知道,自己欠小黑家人一個公道。於是他深吸一口氣,走到樓下按了門鈴,電鈴發出聲響,這時一個女生問話「找哪位?」
「我是王陽輝。
方便進來嗎?」門鈴那邊沒傳來聲音,王陽輝一開始以為小黑家人閉門不見,沒想到這時門卻打了開來。
他慢慢上到二樓,每上一個階梯,王陽輝就感覺步伐沉重。
小黑家裡,小家庭布置模樣,然而客廳還堆積不少物品,家裡看來沒什麼打掃,牆上原先掛的結婚照已經被撤下。
王陽輝進到客廳,小黑妻子迎接他,神情憔悴,少了以往美貌,整個人瘦了一大圈。王陽輝還記得當年結婚時,他還上台致詞給了祝福,兩人親如兄弟,感情相當深厚,當年還是王陽輝鼓舞小黑追求他的老婆,然而現在看著這一切,他不知道該怎麼反應?
小黑妻子先替他倒了茶水。兩人坐在客廳,她先向王陽輝表達歉意「抱歉,我不知道今天有人來。」
「不會,我剛剛碰巧經過。」
「小……小孩還好吧?」
「還不錯,剛交給保母帶。
我自己還要出去工作。
畢竟現在缺了……」小黑妻子講到這裡,忽然沉默片刻,直到她看著王陽輝後才又繼續開口「缺了一個幫手。」一說到這裡,王陽輝臉上露出滿滿的愧疚。
王陽輝鼓起勇氣詢問:「那一切都還好嗎?」
小黑妻子想了想「該怎麼說呢?
遇到這種事情,我還能怎麼樣?」小黑妻子給了一個苦笑,隨後慢慢述說自己心境:「揚欽……我真的搞不懂他。
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
出任務前不是好好的?
怎麼人沒回來,就變成共匪了?
他出任務前,很期待小孩出世。
結果怎麼會變成這樣子?
他不會騙人的。」小黑妻子發現這句話不是很正確,於是進一步解釋「也許因為職業關係會騙人。
但是他從來沒騙過我。
你知道嗎?
他多期待小孩出世,那個臉是不會騙人的。
所以為什麼?
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?
我實在想不懂。」小黑妻子淚眼闌珊,此時低聲啜泣繼續說:「你知道鄰居說我們什麼嗎?
叛徒、賣國賊,奸夫淫婦。」小黑妻子苦笑。「什麼惡毒話都說出來了。
親朋好友沒有人敢接觸我們。
只剩下我的父母親。」小黑妻子手擦拭自己淚水。
「對不起。」王陽輝恨不得說出實情,然而他知道不行,這樣反而會牽連她們。
「所以我該怎麼做?
我要怎麼告訴孩子,他父親不在身邊,因為他是個叛徒?
你能告訴我嗎?」小黑妻子低頭默默啜泣,王陽輝卻答不出話來,他只能從口袋拿出一代信封「我希望這能幫上你。」小黑妻子看見裡面厚厚一疊鈔票,小黑妻子原本不要收下,但是王陽輝極力希望他收下,他一手阻擋小黑妻子退回信封「不,我堅持!」
「妳就收下吧!」
王陽輝最後語氣無奈說:「妳就忘了王揚欽吧!」
「離開這裡,再找個人和地方重新開始。
時候不早,我該走了!」王陽輝起身準備離開。離開前,王陽輝最後再次致歉「真的很抱歉,讓妳必須經歷這些。」說完,王陽輝打開門,踏著感傷走出小黑家。
王陽輝回到街道,一手拿出菸抽了起來,但是才沒走幾步。
王陽輝卻感覺步伐越來越沉重,直到最後他再也走不動,他這時停了下來,眼眶禁不住落下男兒淚,跪在地上痛哭。
那一種無力感,一種價值觀被徹底摧毀。而從那天起,王陽輝對這個國家徹頭徹尾感到失望,一種恨意和復仇籠罩在心裡,從此他的人生不再相同。在王揚欽叛逃事件過了半年,他的長官升官,王陽輝繼續做著內務,茹和阿翔繼續恢復外勤任務,就只有他繼續被冷凍,繼續著內勤,內心繼續失意。
有一天下班,王陽輝獨自來到一間美式風格酒吧,他坐在吧台前,向酒保點了一杯威士忌。
酒保熟練拿起威士忌,在他面前倒了一杯,王陽輝拿起一飲而盡,隨後再用手比了第二杯,這時已經是深夜時分,本該是熱鬧時段,這間酒吧卻沒有半個人,然而王陽輝沒有理會,他沉靜於一人空間內,默默喝著酒。王陽輝不知道自己喝了幾杯,所以也沒意識到一名女子進到酒吧,王陽輝更不知道這名女子已經注意他很久了。
外國女子這時慢慢走到他旁邊,一屁股坐下,王陽輝看了一眼,金髮碧眼,穿著褲裝和白色襯衫,黑色低跟鞋,如果是過去的他,肯定會想要搭訕,然而現在的狀況,他根本無心回應,就算再怎麼美豔的女子,他也沒有心思豔遇。
女子露出一種甜美笑容向他打聲招呼「嗨!」
「嗯,嗨。」王陽輝只是簡單應答,以為自己這種無精打采可以打發掉她,沒想到下一刻,女子開口,用流利的中文說:「你看起來有心事。
是什麼困擾著你?」女子沒有因為王陽輝冷淡而離開,王陽輝露出訝異表情,然而很快鎮定下來,他冷冷看著女子,沒有回話。
女子見王陽輝沒反應,就繼續說:「不介意的話,我跟你喝一杯。」女子示意酒保,點了一杯長島冰茶,王陽輝眼看女子沒有打算離開,他覺得有點煩,於是就開門見山對女子說:「我沒心情跟人聊天。
而且我對妳沒興趣。」
「哼,是嗎?」女子喝了一口,她慢慢品嚐「你知道這週末,我本應該要放鬆的。
唉!」女子嘆一口氣,「誰知道,我居然還要加班!
搞到剛剛才下班。
唉,本想說週末會有個狂歡。
結果這邊只有一個無趣的你。」女子盯著他看,只見王陽輝依舊沒理會,女子依舊不放棄,她喝了幾口飲料接著說:「不然我們來玩個遊戲好了。
來猜猜看你是做什麼的遊戲?」女子完全不顧王陽輝的感受,就自顧自說起話來「你的身型不錯,看起來有鍛鍊。
所以絕非上班族。」女子眼睛仔細觀察,接著推測「但你不是勞工,因為他們不會閒情逸致坐在這裡。」
「而你有膽識來到這個外國酒吧。
肯定英文能力不錯。
不過你的神情看起來很鬱卒應該是很傷心吧!
我猜你因為是自己的手下關係而傷心吧?」王陽輝一聽,內心嚇一大跳,酒意全消。
王陽輝瞪大眼看了女子,女子見到這個反應,露出滿意笑容回答:「看來我說對了!」王陽輝看著女子,卻想不通她怎麼知道這一切?內心警覺這女子身份不凡,絕非等閒之輩,而且美國人向來自傲,怎麼可能會學當地語言?
除非……王陽輝心頭一震,這女子恐怕搞情報的。
王陽輝發現自己落入陷阱,於是從口袋掏出錢,放在桌上,打算離開。只是他才轉身準備動作時,女子下一句話卻說到他心坎裡「你的屬下,王揚欽叛逃,
不是你的錯。
那是官僚主義造成的。
你是無力阻止的,
不過我想問你的是,」女子看著他繼續問「你就甘願一輩子當作那一顆可隨時放棄的棋子嗎?」面對女子尖銳問題,王陽輝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王陽輝看著女子,他勉強擠出一個問題「你想要什麼?」女子笑著回:「一個機會。」她最後將一張名片遞給了王陽輝。王陽輝看著名片上頭寫著美商德艾貿易公司,上頭寫著Lena Moore上頭只寫著Manager。
王陽輝拿著名片離開現場,他知道Lena是美國情報局CIA,但是他想不透的是,她想要做什麼?他不知道,也想不通。